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棱镜|美国韭菜逼宫战:大短香橼升白旗 小散还清了价值百万的助学贷款
半年前游戏站股价徘徊在6美元左右，现在涨到340美元。散户的这次偷袭，让知名对冲基金梅尔文资本(Melvin Capital)需要紧急输血，让知名卖空者香橼(Citron)举白旗休战。
作者|王凡主编|杨步定
出品|棱镜腾讯新闻小曼工作室
“买！”
这不是李佳琪的直播室，而是为美国新的散户投资者聚集的Reddit在线论坛WallStreetBets的集会吹响了号角。
在这个崇尚“YOLO”的选股论坛里，关键在于“充值信念”“不要畏首畏尾，只管做”的热情。他们曾经赌特斯拉，现在却把战争烧到了GameStop)——，一家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和网络游戏的流行而似乎被时代淘汰的游戏零售店。
半年前游戏站股价徘徊在6美元左右，现在涨到340美元。散户的这次偷袭，让知名对冲基金梅尔文资本(Melvin Capital)需要紧急输血，让知名卖空者香橼(Citron)举白旗休战。
“就像看到一个职业选手拿着实弹，突然被一群拿着板凳的人惊呆了。”一位美国股票投资者向作者描述了这件事。
但是战争还没有结束。这场罕见的长短之战背后，是全球超宽松政策“洪水”下传统交易策略的失败，期权持有者往往被迫对冲自己的风险头寸(Gamma crunch)。观察者更担心的是，有多少拿着长矛发财的投机者会笑到最后，有多少会在现实中血本无归。
2021年初以来，游戏站个股上涨16倍，远高于美股。
5万美元变1117万的暴富神话
这是“华尔街赌博”论坛上常见的做法，也可以看作是一个人不仅仅是在“说话”，而是在拿自己的生命冒险。
游戏站股价暴涨的导火索是DFV的“领先效应”。没有人知道DFV到底是谁。然而，根据太阳报的名单，他在2019年9月有一个价值约5万美元的看涨期权。当时受网络游戏行业影响，游戏站已经开始关闭数百家店铺，处境艰难。网民们劝阻DVF不要在帖子里跑得太快，但他们似乎不为所动，坚持认为股价有升值空间，并定期在论坛上更新仓位变化。
华尔街赌场论坛中名为DVF的每日太阳榜显示，2021年1月26日持有游戏站的股票价值在一天内上涨了约355万美元
一年后，宠物产品网站Chewy的创始人瑞安科恩(Ryan Cohen)开始建立一个游戏帖子，并以平均8.43美元的价格购买了900万股游戏帖子。他向游戏站股东建议，应该转型为游戏电商。考虑到瑞安科恩自己在电子商务方面的经历，一种新的叙事逻辑在华尔街赌博论坛上流行起来。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相信游戏帖子会变成“游戏界内飞”。这成了一种信仰。
接下来是用钱投票。1月12日开始出现卖空效应，游戏站股价从20美元左右逐渐上涨到40美元左右。
2021年1月22日为期权交付日。熊市没有等到股价下跌，只能承受股价的上行打击，以每股65美元的价格交付期权。同一天，根据DVF的披露，单个投资组合的账面价值从5万美元飙升至1117万美元(约合7200万元人民币)。
以低调的血债血偿开始，以一个充满金钱的丰富故事结束，就像游戏世界里孤独的英雄，DVF也一样
在论坛里拥有了越来越多的追随者。
论坛中，有人晒出支付了学生贷款的账单
教育韭菜？大空头火上浇油被围殴
除了带头大哥DVF暴富的现身说法之外，第二波对游戏驿站的力挺，更像是一种怒火的发泄。它参杂着复杂的情绪，有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对华尔街追求高风险却未受到惩罚的不满，有美国贫富差距中不甘被时代淘汰的奋争，也有Z世代想要打破一切传统规则、不畏权威的小试牛刀。
点燃愤怒情绪的，是一则香橼创始人不仅做空，还要“教育”散户的推文。
2021年1月19日，在游戏驿站暴力拉升之后，华尔街机构香橼在社交媒体上表示，游戏驿站的买家“是这场游戏中的傻子”，预测股价将“很快”回到20美元的水平。这里的“傻子”，可以被理解为一场比赛中的失败方，也可被理解成“不经骗的毛头小子”。 香橼曾经先后狙击过20余家中国概念股公司， 7家已经退市，是华尔街知名的空头代表。
在业界闯荡25年的香橼创始人安德鲁·莱夫特(Andrew Left)还在视频网站上陈述自己看空游戏驿站的五大理由，但只能激发散户更愈发泥沙俱下式的猛烈抨击，和股价的进一步的水涨船高。
Real Money专栏作家Timothy Collins将这种市场动态比喻为电影里《虫虫危机》里蚂蚁和蚂蚱的战争：
“在资本市场的故事里，散户就好比蚂蚁，机构和做市商就好比蚂蚱。一大批散户意识到，如果合作，使用诸如期权或是针对低流通的股票，他们可以叫板卖空者。”
散户抱团，最终让空头安德鲁举白旗休战。安德鲁在社交网站上表示，香橼已经卖出做空仓位，但并未透露亏损多少。
“我尊重市场。”安德鲁通过视频表示，“我同样也尊重那些‘华尔街赌局’论坛里的人。早在这个论坛诞生前，早在Instagram或是脸书诞生之前，香橼也曾经是散户的代言人。我知道你们都叫我‘婴儿潮一代’，但我真的知道市场已经发生变化。”此外，安德鲁还以“过来人”的姿态继续“教育”新手。“记得锁定部分利润用于交税，你现在的利润，还不全都是你的钱。”
香橼创始人安德鲁通过视频宣布已经卖出做空仓位，但并未透露亏损多少。
除了香橼之外，被散户抱团所伤的，还有管理130亿美元（约合842亿元人民币）的对冲基金梅尔文资本（Melvin Capital）。这家基金的创始人加伯·普洛特金（Gabe Plotkin）是“美国徐翔”——史蒂夫·科恩(Steve Cohen)的门徒，但在游戏驿站一役中巨亏30%，只得从Citadel（城堡基金）和Point72 Asset Management两家对冲基金巨头处紧急注资27.5亿美元，以稳定运营。
该基金同时在1月26日宣布，将游戏驿站的空头头寸清空,退出战斗。
“复仇者联盟”走向何方？
但两位知名空头的暂时离场，并未给故事画上句点。有着更大钱包的富豪开始下场选边。“新钱代表”和“散户们”站在了一起。
1月26日，脸书的早期员工之一、硅谷风投Social Capital创始人查马斯·帕里哈皮蒂亚（Chamath Palihapitiya）在推文中公开表示，自己购买了游戏驿站看涨期权，股票当天上涨92%。
在第二天的美股交易时段，帕里哈皮蒂亚表示，自己将获利部分捐赠给慈善基金，但他认为更为重要的是这一现象带给人们的启示。
“首先，这些网上论坛里散户对公司基本面的研究不逊于对冲基金。”帕里哈皮蒂亚称，“其次，这些人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大多在读高中。他们觉得，为什么父母失去工作，家庭失去房屋，政府用资金救助了追求高风险的对冲基金，但是没有人去救他们？三来，这些孩子不会去参加汉普顿的晚宴，但他们在网上论坛里足够坦诚。他们显示的力量和华尔街同等重要。”
另一“新钱代表”、个人资产净值达到1906亿美元(约合1.2万亿元人民币)的特斯拉创始人马斯克在社交媒体上，也站在了“华尔街赌局”一边。考虑到马斯克曾经和以香橼为代表的空头在特斯拉股价上的多空对战。马斯克的选择，并不让人感到意外。
2016年，香橼就曾经表示正在做空特斯拉，称供给问题将会让股价降至100美元。随后几年和空头的多轮交战中，马斯克甚至还推出过“特斯拉空头短裤”，戏谑空头快要输到精光。
在马斯克也下场声援后，游戏驿站的股价在1月27日涨至347.51美元。
除了游戏驿站之外，被这股散户抱团浪潮卷上浪头的个股还包括：新冠疫情中濒临破产的美国电影院AMC，今年上涨了589%；在和苹果对战中败下阵来而专做软件开发的黑莓，今年上涨252%；以及被电商挤压生存空间的线下家居用品门店Bed Bath&Beyond,今年已经上涨197.8%。
今年以来，受到散户抱团影响，游戏驿站累计上涨1598%，电影院AMC累计上涨589%，家居用品店BBBY累计上涨197.8%，黑莓累计上涨252%
“不要看这些公司账面价值上涨，仿佛是天上掉馅饼。”一位市场观察者对作者表示，“短期的估值暴涨对公司的实际业务很难产生实质影响。如果公司想要换股并购，标的不会承认他们现在的股价。如果他们曾经企图被其他公司收购，别人也买不起。”
美国疫情期间，居家令的限制下，缺少娱乐活动的美国人大批涌入股市，导致投机盛行。游戏驿站只是近期行情里更具代表性的一个。
观察者们更好奇的是，在“股市致富”的疯狂背后，多少公司能在新冠疫情里得到合适的输血，而有多少会走不出疫情的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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